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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塵、薩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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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塵、薩敖

鐵蹄踏入京城的聲音不絕於耳,地面都生出了震動,不明所以者恐怕還要大驚失色,抖若篩糠地吼上一聲:“地龍翻身了。”

宮城裏一片混亂,宮人們卷著包袱,從抽屜裏胡亂抓了兩把金銀珠寶就跑,完全不顧及們主子們花容失色的艷麗面容。

現在誰會在意尊貴卑賤之身份啊,娘娘們的性命還趕不及一根黃金打造的針釵值錢。

混亂之中有搶奪珠寶的,也有將人推在身後當成墊腳石的。

不過這些都阻擋不住大軍瀕臨宮城。

門一破,那之前就守在門口的將士們將幾方出路都給堵住,任是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就算宮人們搶去了再多珠寶又有何用。

宮人們面露絕望之色,癱軟在地被那些士兵們押送在一起,也不敢隨意再逃。

正殿的龍椅之上,一名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面如死灰,嘴唇微微顫抖。

一旁侍候他的太監臉上也露出淒苦之色,哆哆嗦嗦地將一柄匕首擱置在案桌上,用淒厲哀絕的聲音說:“陛下,您就去了吧,給皇家留個顏面。”

這就是要他自刎的意思了。

男子生得陰柔,這時候也不見幾分強硬,只是恨恨地盯著老太監看,一巴掌甩了過去:“朕可是天潢貴胄,真龍之子,朕憑什麽認輸?!他江望塵乃是亂臣賊子,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逆賊,早晚都會遭天譴的!”

這話恐怕也就只能騙騙三歲的無知小兒了。

現如今誰人不知大魏當今聖上不堪造就,昏庸無能,橫征暴斂,又喜好奢靡享樂。邊境年年叫那蠻夷進犯,又向外邦獻上一大批民眾難以負擔的歲貢,百姓都到了賣兒鬻女,餓殍遍野的地步。

倘若在大魏正值壯年時期,他這性子旁人至多是嘆一句昏君就輕飄飄地揭過了。

但他命不好,恰恰趕上了大魏王朝的末路,當貧者無立錐之地時,就要揭竿而起,把現在的局面推倒重來,重新洗牌瓜分,這才能叫人活下去。

恰是江望塵有足夠的威望和實力,做了這個領頭人,一路順風順水達到了京城,路過之城無一不開城門,迎義軍,他們這一支軍隊如摧枯拉朽之勢就推翻了大魏整個王朝。

大魏皇帝發瘋的時候,義軍的首領,也就是江望塵他們已經來到了宮殿裏。

“別來無恙啊,陛下。”江望塵的聲音森寒冷漠,眼中好似有彎刀。

這把刮骨彎刀直直地刺向大魏末帝,像是要把他的皮囊都給剝開,刺得鮮血淋漓,骨肉都一塊塊給剁碎剁爛。

末帝榮華富貴半生,從來都只有旁人朝他頂禮膜拜,何時讓人用如此直白的目光打量鄙夷過,且江望塵身後跟來的那些士兵對他也沒有任何尊敬,都用赤.裸.裸的視線盯著他看。

好像他就是砧板上隨意的一塊爛肉。

“江望塵,你大膽!”末帝咬牙切齒,恨得滴血,“你這個亂臣賊子就算攻占了皇宮又能如何,日後定然有人會來勤王,你想做這個皇帝,也要看自己的位置坐不坐的穩。”

江望塵不願同他爭執:“這就不勞陛下您操心了,是要臣送您一程,還是您自己留個體面呢?”

末帝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這樣無恥直白,居然一點都不彰顯自己的仁慈,定要讓他去死!

“你敢……”他哆哆嗦嗦地說著,這時候才真正有了死亡的威脅。

江望塵朝他步步逼近,分明踩在地面沒有多少聲音,卻嚇得末帝兩股戰戰,驚恐萬狀。

“陛下是當真不知現在自己墻倒眾人推的處境嗎?您逼死了自己的所有兄弟,王室之中還有人會來拱衛你的統治嗎,不是跑去南邊就是被你殘害。勤王現在就是個笑話!”江望塵被他懦弱無能的樣子激怒,說的話越來越振聾發聵。

“你輕信小人,殘害忠良大臣!將身邊能用之人都給逼走,將大魏弄得破敗不堪,你究竟有何資格活下去。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顏面去見你宿家的祖宗!”

末帝被他氣得血氣上湧,原本面如死灰的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你……!你大膽……!”

他語無倫次,竟辯駁不了什麽,人也不斷後退,腿彎觸碰在臺階上,一軟就跌坐在地上,活脫脫的一個軟骨頭。

江望塵已經拔起了刀,當著眾人的面弒君無異會讓皇帝的威嚴給下降,但是那又如何呢?

若是不能手刃仇人,不能為父報仇,他臥薪嘗膽這麽多年是為了什麽,就為了那個帝王之位嗎,真是可笑!

“江望塵,你不能,你要是殺了我,我那九弟定然會恨死你的。我可是他親哥哥,你手刃他的親兄長,他怎麽可能會原諒你!”

末帝叫得極大聲,他整個人都變得臉紅脖子粗,看起來猙獰無比,整個宮殿裏幾乎都回響著他的叫聲。

江望塵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神殺意更濃。

手腕翻轉間,血嗤地一下在殿宇中濺了一大片,一顆腦袋骨碌碌地滾在地上,眾人鴉雀無聲,本就悄無聲息的宮殿此刻蔓延著叫人驚恐的死寂。

末帝身邊的老太監被嚇得癱倒在地上,兩腿之間都洇濕出了一團惡臭的液體,他卻是嚇得叫也不敢叫。

江望塵站起了身:“宣,末帝不堪忍國破江山亡,拔刀自刎。”

立時就有人上前一步,跪地道:“是!”

江望塵眼神愈發冷酷森寒,手下的人被他威嚴的面容給嚇到,楞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有人在背地裏偷偷罵末帝那蠢貨,提誰不好,偏偏要提九皇子,這下便是閻王爺想多留他一會兒,都找不到機會。

其實關於末帝和九皇子以及現在的江將軍三人之間還有段內情,當初鬧得沸沸揚揚,儼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到底也是一段醜事。

當時誰敢多談一言,不都噤若寒蟬麽,生怕多談一句此事兒就得要命。

來來回回都逃不過情之一字。

老皇帝身亡之後,新帝登基,竟想著要將曾經和親的九皇子接回來。

但這怎麽可能呢?

且不說當初大魏這邊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才把人送過去,要是想將人給帶回來,那定然又得耗費眾多財力。

這點還算不上什麽,不過些許錢財上面的消耗罷了。

期間最讓人覺得頭疼麻煩的還要屬大夏那邊,聽聞那位九皇子深得新王的寵愛,都已經成了新任大夏王後了,為了九皇子,他們兄弟相殘都快打出狗腦子了,這怎麽可能會願意松口。

他們也還在奇怪,新帝又不是什麽寬宏大量的人物,當時九皇子還在大魏時,新帝不是最討厭對方了嗎,怎麽現在又做出懷念親弟弟,非得將人接回來的姿態。

眾人摸不著頭腦。

眼見著勸不住新帝,對方還將當年陪同九皇子和親的江望塵給喊進宮中,非得問出來個所以然。

江望塵對新帝還心存幻想,當即就歡歡喜喜地進宮,已經在想辦法勸諫現在的新帝勵精圖治,只要能讓大魏強盛起來,只要九殿下還想歸鄉,他們就有辦法把人帶回來。

可偏偏事與願違,他進宮後不過區區一刻鐘,就將對新帝僅剩的那點希望打碎得七零八落,對皇室的荒謬認知更上一層樓。

新帝竟是問他,若是將他九弟弟接回來,可否讓對方假死在半途中。

江望塵當即就有了很不妙的預感,問他,陛下想做什麽。

也不知道新帝是愚蠢還是無所顧忌,當即就道:“朕想讓他做朕的妃子。”

江望塵滿臉的不可思議,用錯愕的眼神看著對方:“可陛下,九殿下是您的親弟弟!你們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啊!”

新帝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他:“朕很清楚,但這又怎樣呢?”

原來他知道,只是他罔顧人倫,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死活和眼光罷了,也根本不在乎他的九殿下會不會痛苦。

他早該知道新帝是什麽德行的。

當時二人不歡而散,新帝還嘲諷他是和他父親一樣不知變通,不堪造就的蠢貨,活該死在大夏。

原本江望塵就對自己父親的死心生疑竇,現在當即就將目光放在新帝身上,有了目標後,果真通過蛛絲馬跡將真相拼湊出來——竟真是新帝害死了他的父親。

江望塵還沒來得及從京城逃出去想方設法為自己親父報仇時,就聽宮裏傳來消息。

道是新帝知曉九殿下是接不回來了,就讓畫師進宮來為離去的九皇子作畫,他要睹物思人。

可那些畫師究竟是畫什麽的,結合之前新帝的荒唐無稽的話,已經不言而喻了。

江望塵怒得氣血上湧,當即就要去宮中想要弒帝,最後卻被下屬拼死拼活攔住,送出京城。

皇帝的宮殿就如篩子一般,各家世族的探子,各國的間諜都充斥在內,有心人只要稍稍打聽就能夠知曉內情。

這些愛恨情仇不提也罷,有道是勝者為王,現在新帝,哦不,現在已經是末帝被斬殺,如今這大魏也算是江望塵的天下了。

可這位親手打下皇位的將軍臉上並無多少喜色,他親自手刃仇人,卻在萬事塵埃落定之後心中只餘寂寥和空蕩,仿佛生命都無甚意義所在。

這時候又傳來大夏王後過生辰宴,大夏王為博美人展顏,竟從西域那安排了些古裏古怪的“戲劇表演”,據傳都是王室才能看到的戲班子呢。

無數人感慨他們老薩家為了這一美人幹出多少不理智之事,分明只是一屆男子,卻讓幾方大佬為他傾心相爭,堂堂一國之首的後宮不但只有他一人,還願意為了對方不留下自己的血脈。

這哪能不是深愛呢。

江望塵苦笑,他在別人眼中是贏家,分明只是小小統領,卻奪得了皇位,此後這天下就是他江家的天下。

可這真是他想要的嗎?

萬裏江山,無邊孤獨。

他比誰都清楚治大國如烹小鮮,要把滿是瘡痍的大魏給挽救回來當然不只是建立一個新國度那麽簡單,他要做的事還很多,要走的路還很長。

那麽他最終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嗎?他在死前能做到想做的事嗎?

他的殿下明明曾拉著他的手苦苦哀求他,一定不能忘記他,一定要把他從大夏接回家。

可他終究違背了諾言,什麽也不曾做到,像是一個卑劣的小人。

他怎麽對得起殿下呢?

江望塵的侍從跟在對方身邊,看著自家主子又拿著信封面露淒苦之色,忍不住出聲安慰:“主子。”

他現在還未稱帝,身邊人的做法都是一切照舊。

“你就莫要自責了,現在您要打起精神來治理好咱們國家,不能輕舉妄動,貿然跟大夏對上。主子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想來九殿下明事理,也會理解您的。”他都是揀好的來說,“何況當初也是多虧了你在暗中出手相助,這才將鄭妃給從宮廷裏救出來。”

“九殿下寫信來感謝您,不也是理解您的做法,專程來安慰你嗎。”

侍從的話說得好聽,可惜江望塵從信封裏看到的卻字字都是譴責和不滿,像是在哀怨他為何不去將對方給救下。

而他也確實無能。

可他不會一直無能下去。

信封被他珍藏在一方小盒子中,裏頭的信不多,但都被主人保存得極好,從那歪七扭八的字到最後自成風骨,清秀端方,可惜這些字跡的變化都沒有他的參與。

他知曉,現在自己總算站在了棋局上講話,今後究竟誰勝誰敗就說不定了。

“阿嚏。”薩敖捏捏眉心。

一旁侍候的宮人立刻走上前來,就要為他披上毛氈,卻被他立起手攔下。

他心知自己身體沒什麽毛病,現在打噴嚏多半是有人在念叨自己了。

思及此,薩敖放下手中的折子,稍蹙的眉心略略放松下來,他問身後的宮人:“王後和王子在做什麽?”

宮人如實回答:“回大王,王後在教王子念書。”

他登時也不繼續處理折子了,站起身來:“走吧,先去看看他們。”

宮人們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大王在處理折子時需要放松時,總會去看看王後和王子,至於其他人,是一概都入不了大王的眼。

薩敖在路上又酸溜溜地想著,他的王後倒是對薩偃那孩子上心,關心程度比對他都高,從前也不見得王後對他有這麽耐心。

但這畢竟是他當初做的孽,無論如何他都得受著。

事情發生得也沒多長時日。

約摸就在三年前,手底下的部落首領還有左右賢王,宗族催他納妃生子的折子信封都快堆滿他處理公務的王帳了,他心煩意亂。

他的王後說要是他敢納妃,他就敢跟著他弟弟或是隨便哪個野男人跑了。

當時宿時漾是想著,主角攻只有他一個,到時候他給主角受讓位還算容易,要是主角攻有了其他多餘的人,他還怎麽想方設法成全二人啊。

但薩敖並不知情啊,他只當這是宿時漾開竅了。

果然守得雲開見月明,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於讓久不動心的宿時漾都願意為他打開心防了。可是宿時漾隨口一句就要跟別人跑了,他又覺得心酸。

當時也不知如何想的,計上心頭,就同他委委屈屈地說:“那我總得有個孩子吧,不然我這王位真的讓薩仁來繼承麽?以他那麽仇恨我的性子,怕是得將咱們大夏折騰得天翻地覆不可。”

宿時漾就捂住自己的肚子,警惕地看著這人:“別瞅我,我又不能生,你就算是把我看出來一個花兒也沒用。”

薩敖遺憾地收回視線,和聲細語地問他:“那王後,你說該當如何呢?”

宿時漾為了不讓薩敖借此發癲——哪怕對方知道他不能生養,也可能會把這件事作為借口在晚上獸性大發——他的腦子在這會兒就轉得飛快。

忽然間,他靈光一閃:“沒人說這個繼承人非得是你親生孩子吧,養子也占了一個子字,不若咱們去領養一個孩子吧。”

薩敖唇角就勾了起來,他就是故意把宿時漾往自己的陷阱上邊引過去。

現在對方是隨時都能拔腿就跑,可若是他撿了個孩子去養呢。

據他這麽多年同王後朝夕相處,差不多算是摸清了對方的性子,知道他的王後是看著不著調,實際上很有責任心,不會隨隨便便撿了孩子就不養不管,他就有更多的籌碼將對方給留住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二人也在育嬰堂裏撿了個棄嬰回去。

這時候嬰兒的拋棄率極高,養不活就扔給官府的大有人在,壓根不缺可以領養的孩子。

此事是他們瞞著所有人悄悄進行的,等把孩子養大了,都已經是木已成舟了,那孩子跟他們相處出了感情,又是由大王王後親手撫養長大,受到最珍貴的王室教育,任是誰都沒辦法說出個不對來。

至於混淆王室血脈,那就是個笑話。

要是他們真的那麽重視,也就不會有亂成一堆的繼承制了。

除此之外就是現在的大夏王拳頭硬,哪裏會容許他們置喙呢。

王子便這般定下來了,算算時日,是三年零五個月。

薩敖記得這麽清楚,也很難說清有沒有自己的嫉妒所在。

王後對那孩子過分重視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他就被忽視得很徹底,常常還要跟個孩子爭奪寵愛。

宿時漾那是因為自己還是男高中生就一躍升級當爸有點不太適應,生怕自己把孩子給養歪,這才無微不至了些,總不能把人帶回來就不負責吧,他可不是那樣的人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薩敖也算是將他的小性子給拿捏得無比準確了。

就比如現在,宿時漾就要給薩偃念故事,從寓言故事裏學習做人的道理。

他講的很有趣,不僅僅只是小王子聽得津津有味,就連一旁的宮人都入神了。

薩敖來時又不讓人通報,以至於他們大王都已經進了王帳,竟無一人知曉。

他惆悵地想著,自己這個大夏王當得實在是太沒尊嚴了些,居然沒人在意自己。可是當他看見自己的王後聚精會神,雙眸發亮地講著故事,小王子托腮還有宮人們或坐或仰地看著對方時,又覺得這一幕實在是熨帖他的心尖,便是再辛苦也值當了。

看著看著,他就覺得心癢癢,去喚其他宮人:“將本王的墨寶給拿來。”

他要親自將眼前看到的一幕給畫下來,珍藏著,時時觀賞。

大夏王的命令,宮人們自是不到一息時間就給拿了過來。

薩敖的畫技不差,他大筆一揮,趁著宿時漾等人都沈醉在自己的世界時,就創下了《王後說書圖》這一傳承千年的珍貴文畫。

且不說後世之人是如何評判議論這幅畫的,便是當今之人就有許多偷偷將這幅畫臨摹下來,幾乎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就是為了呈現給某些個尊貴的男子。

像是有王後宿時漾真顏的畫,那可不單單是千金難求,除了那些個人,也無人敢買,否則這就可能不只是掉腦袋的事了。

宿時漾講得口幹舌燥,正要喝點甜湯潤潤喉時,終於發現了薩敖的存在。

他眉頭一揚,好哇,這人現在過來都不讓人通傳了,莫不是想偷偷看他有沒有做什麽壞事。

再看薩敖居然埋頭於筆墨紙硯間,不知道做什麽那麽入神,他一下就升起了好奇心,拉著小王子走了過去,準備給對方一個“驚喜”。

恰在此時,薩敖的畫已經到了尾聲,正在提筆點睛時,被他二人這樣一嚇,那一點到了宿時漾的耳垂上。

宮人們比誰都要審時度勢,知道誰能招惹誰不能,所以都很聽宿時漾的話,竟然無人敢幫他。

薩敖心想要是他的王後想要刺殺他,怕是閉著眼睛都能成功。

“啊,這畫是毀了麽,該怎麽辦?”宿時漾驚呼,他眼中還有些遺憾。

薩敖微笑:“莫急。”

只見他筆毫輕點間,微微滑動,墨跡就拖拽成了一只耳環。

敗筆瞬間成為點睛之筆。

“好厲害。”宿時漾驚嘆。

薩敖挨了自家王後的誇獎,連脊背都挺得更直了些。

恰在此時,小王子忽然說道:“母後,我以後也會畫出這樣好看的畫,把您的英俊瀟灑,大方灑脫都給記錄下來的。”

小孩子這麽積極,宿時漾誇讚的當然是孩子,當即好聽的話就跟不要錢似的砸向對方。

薩敖臉一黑:“等你出師作畫,還早著呢。”

小王子自是不服氣的,又是一番反駁。

一家人吵吵鬧鬧,竟也顯出幾分溫情,王家也並非完全無情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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